曾经的文系列 — 爱是沧海遗珠。

爱是沧海遗珠。   
原文/伊萨   
原文发表于 2003 第 6 期《萌芽》杂志 

         脑海中忽而闪现出太多画面，让我一时不知于何处着笔。前后思量，还是于下句恍恍开场罢。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句流芳百世的爱情诗词在现在看来依旧如春风佛柳般惹得人心里像盛开了无数伶仃的海棠花。她也是唯一的一句在《诗经》中能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媲美的诗句了。她意指，我将一生守候在家中，无论是否会等到你即将归来的音讯，我都会经历这一场漫长且此致不渝的等候。直到红颜等成了白发，海枯石烂我也无怨无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当我们闲闲的看过千年的花开花落，那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依旧在我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呵，我一直念念于心的那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已带我看过繁华，山盟虽在，情却成空。 
         其实要说那班婕妤到却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优雅贤德，名门闺秀。汉文帝爱她，她亦受之如饴，固执的以为手里捏着的这点爱是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精华。一旦爱上了，那一颗爱着的心便能像江南的水乡小道一样百转千回，曲折出无数的缠绵来。 
         她浅笑盈盈，这一笑似乎已耗尽一生的等待，野花迎风摇摆，绿草凄凄抖动，诉无尽的缠绵依恋。清晰桃花，如黛青山，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与她就像是白娘子与许仙初遇在西子湖畔，相逢却是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 
         她亦将他视作自己的护身符，以为这样便能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可是，悲剧的开始往往都是毫无征兆的，你今日可以谗言媚眼床上创下伏在他的胸前对他软语呢喃，却难保明日镜中的你依旧能媚得 “回眸一笑百媚生” 啊。 

         真成薄命久寻思，梦见君王觉后疑。 
         火照西宫知夜饮，分明复道奉思时。 

         长信宫中秋月明，邵阳殿下捣衣声。白露堂中细草迹，红罗帐里不胜情。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与成帝的爱情终究成了一池镜花水月，而荒芜的本身就是一种保留。它的静默永远藏在幽谧丛中，它不显山不露水，你永远也无法了解它蕴藏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情感。 

         就在飞燕这对姐妹翩翩飞进皇宫的那一天起，班婕妤的所有怜爱以及宠幸从此与她阔手告别，但她只能继续向前走，不能回头。深知尘世的短暂，所以她用尽全力去急促的爱，却还是躲不过命运的纠缠。因为她毕竟是太规整，既没有飞燕起舞绕御帘的轻盈，也没有合德入浴时的妩媚。在飞燕极盛的时期，她只好做一个清醒聪明的女子去自请服饰太后。 
         孤灯映壁，防深风冷，只叹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也只有当她比上眼睛的时候，方才能回得那昔日杨柳依依的如花流年。君心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挽留不住的，终将挽留不住。 

         她到底是一个懂得放手的女人，在爱里，没有人能够被饶恕啊，男人的心一旦变了就放手吧，越是凭吊，越是悲伤，就是你在怎样忍住了疼痛将伤口划开，亦然唤不回君王那颗决绝远走的心。毕竟那班婕妤说到底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所以她也懂得 “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 的道理。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命中注定你不再回来，我的心也只好顺着秋水缓缓凋谢。 
         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忠贞不渝的爱情誓言，竟成了一首最悲凉的诗。现在的我们只怪自己太过强调自我意识，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便能在爱情里翻手云雨覆手海，年华耗尽，青春不再。 

         曾经桃花般娇艳的容颜也只等在暗夜的幽幽闪光中，断裂，凋零的一寸寸，一丝丝。此刻方才如梦初醒，原来那首誓言，歌了千遍，隔了千年，江水竭，夏雨雪，春芳尽，与君长诀。说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爱到最后，爱还是输给了时间，空间以及欲望。时间可以磨损情感，却不要可以磨损爱。对于曾经沧海桑田的深爱，很少有人能够轻易忘却。 

         天将晓，情未央。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怀抱新人，把玩新发。手里死死的捏着过去那些无限的恩宠，躲在一旁，默默垂泪。独看长河渐落晓星沉，太阳永远不将升起，唯一能留住指缝间的良辰美景。白了鬓发，老了春心，生死契阔，与子成悦的誓言如刘星陨落，水竭了，天翻地覆，一切归至洪荒。人终将死去，如花似玉的人儿，倾国倾城的人儿，最终，付与了断瓦残垣。 
         离思如雨，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点点滴滴都是凄凉意。繁花似锦掩不住的是荒凉。爱的错手，只是个瞬间罢了。然后我们黯淡下去，在彼此的眼底看见沉沦。 

         也许你曾经遇见一个人，你与他相爱，以为他是你全部的需要和存在的意义。你爱他，如生如死如火如茶缠绵如呼吸。然而有一天你们分手了，得已不得已情愿不情愿，伤筋动骨声嘶力竭歇斯底里愤怒悲伤安静压抑，而那个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同时，也紧紧的关上了你通向他的大门。 
         水仙已诚鲤鱼去，有些人，有些爱，是生命的阻滞，一生也无法翻越。 
         回过头来想想，如若当初没有飞燕合德的先后进宫，那么历史会不会被重写。那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的誓言也许也就不会演变成一句真实的谎言。那么汉成帝与班婕妤之间就能重得圆满。怎料，誓，言，都是带着口，却偏是有口无心。 

         白发苍了，流年如刺，日复一日。在盛大的时间面前，谁又能够没有一丝移动呢。也许在许多年过去后，待浮华看尽凋零，当那个男人偶尔捻起一片被时光铅洗后的桃花瓣时，还能追忆起那个曾经为他幽立在湖边的素衣少女，微微上扬嘴角依旧绽放着不染烟尘的笑。 
         我们永远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死与离别，却又偏偏流行期许下那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 

         曾经，我是那个与你指誓为天的人，我愿与你相知，相爱。我希望我们的爱可以从此长命无衰竭，但是，感情终于被时间晾干，历经无数漫长的等待，却还是未能执子之手，与你同登那白发苍苍的彼岸。 
         在那片幽蓝深静的心海深处的你能否看见我为你等成鲛人，是否能看见我脸上还是在为你落泪成珠。 
         爱是一种需要不断被人证明的虚妄。烟火需要被点燃才能看得见辉煌。 

         爱是沧海遗珠。 

同时发布一下很久以前就想换的黑白 QZONE